金牛這個展 你一定不能錯過
春末夏初,一座名叫“極少藝術中心”的空間以一場“不可言說的空白”展覽為序,正式對外開放了。
【資料圖】
眾所周知,位于府河攝影公園的成都當代影像館在2019年開放,亨利·卡蒂埃-布列松、塞巴斯提奧·薩爾加多等攝影大師來到了成都公眾的眼前,貝爾納·弗孔彌漫薰衣草香氣的小屋常設在了館內。今年5月,布魯諾·巴貝也帶著1973-2020年的記憶回到曾經被用彩色柯達克羅姆膠片記錄的城市,重新講述“真實的中國色彩”。
2021年,在天府藝術公園內成都市天府美術館、成都當代藝術館兩個藝術展館相繼開館。是年,以“超融體——2021成都雙年展”吸引無數眼球,持續8個多月的展覽迎來近110萬觀展人次。2023年4月底,喬治·莫蘭迪、黃賓虹雙展開展,光的詩,與天地精神往來,在館內形成鮮明的互文。
·天府藝術公園、成都當代影像館、極少藝術中心臨近。
城西,因為“藝術”的到來顯得格外熱鬧,同時,也給大家提供了另一個伸展臺。阿姨們拖上一拉桿箱的漂亮衣裳,在展館前擺出各種姿勢拍照,年輕人約上朋友來這里喝茶飲咖,或者圍著公園湖泊散漫游走。
開放的公園,生活化的氛圍場景,藝術走出高閣以另一種方式嵌入我們的日常,與推著嬰兒車的父母、蹣跚前行的老婆婆老爺爺,與放空發呆的青年們打成一片。
同樣落腳于城西的極少藝術中心,它的擇址則另辟蹊徑。
去極少藝術中心的下午,《布魯諾·巴貝鏡頭下的中國,1973-2020》展覽開幕了。高德地圖上看,極少藝術中心與成都當代影像館相隔近6公里,與天府藝術公園僅3公里,如果自公園西邊的成都當代藝術館出發步行1.4公里就可以到達。從交通層面來說,它們有一個共同點——都緊貼西/北三環路內外兩側。
與公園的美術館、藝術館、影像館相比,極少藝術中心坐落在迎賓大道邊的商用寫字樓興普中心,從外面看很難想象里有一個觀念藝術空間。
下午天氣晴好,大樓的玻璃窗反射浮云、藍天,令人心情暢快。進入大樓,極少藝術中心反而好找,大廳一樓的右側是其所在。走近,展墻上一組攝影作品露出了一角,這是來自烏蘇拉·紐格鮑爾的作品。整組攝影作品由十二張照片構成,十張進行了展出,有一張在中心辦公室內。
·Ursula Neugebauer:Nachla? 烏蘇拉·紐格鮑爾:遺產;創作時間:2003年;創作地點:德國柏林;類型:攝影;作品說明:2003年,烏蘇拉·紐格鮑爾在柏林一家大型房屋公司調查已故住戶,拍攝了他們留下的公寓,每張照片拍攝了一間已故居民的公寓,并以居民的去世日期為標題。
初看,作品呈現的是不同家庭內部房間陳設,從白墻到貼著碎花墻紙,從臥室、客廳到儲物間,從凌亂到整潔,迥異的裝陳風格因為居住者的缺失,顯得格外的靜謐,甚至于給予人一種平靜的畏懼。
房間都屬于誰?它們的主人都在哪?
這是創作者烏蘇拉·紐格鮑爾通過房屋公司為媒介,對已故住戶房屋內部進行的拍攝記錄。主人們都剛離開去往了天堂,房間里留下的物品是他們尚存的痕跡,或許,不久房屋將迎來新的主人,空間被重新粉刷,一切歸于零后,又從零開始走向一,走向三。
原來創作者將每位房屋主人死亡的日期作為作品標題,現在,它們有了一個統一的名字《遺產》。
僅僅是入目的第一件作品,就扣在了心尖上。與它對望的另一件作品《一塊紅布》。連接天花板的鋼絲懸掛著一塊紅色布匹,布匹的另一端浸泡在褪色劑中,褪色劑慢慢浸潤、稀釋布面的色彩來表達創作者對生命的反思。它可以指向你,指向我,指向過去、現在與未來的生命個體與群體。
·劉廣云:一塊紅布;創作時間:2023年;創作地點:中國成都;類型:裝置;作品說明:將一塊紅布懸空吊起,布面的下端沉入玻璃缸內摻入褪色劑的水中,隨時間的延續浸入水中部分的紅色被逐漸分解最后變成白色。
有意思的是,因為褪色劑的腐蝕性太強,布面已經斷裂,這本不在創作者的意料中,后又變成了作品的一部分。中心工作人員避免褪色劑將布匹快速腐蝕,于是,加入了水稀釋了褪色劑,減緩了其腐蝕的程度,人工“延長”了它的壽命。
對生命的試探,蒂姆·烏爾里希斯走向了極致。作為德國最具影響力的觀念和行動藝術家之一,他把自己的生命、身體、生活看做藝術的主體與客體。
《在斯庫拉與卡律布迪斯之間》,一條兩米長的麻布上兩頭分別放置著金屬彎曲成的文字,兩邊金屬裝置通上電,蒂姆·烏爾里希斯躺在中間,隨著節拍器模擬的心跳節奏,在電路線的接觸點和攻擊點來回擺動,直到節拍器停止。
·Timm Ulrichs:Skylla und Charybdis(蒂姆·烏爾里希斯:在斯庫拉與卡律布迪斯之間);創作時間:1978年10月16日;創作地點:意大利威尼托大區帕多瓦省;類型:行為 裝置;作品說明:一條2米長的白色亞麻布上放置著用金屬彎成的文字,兩者都接通了房屋的電網。在節拍器停止后藝術家依舊躺在地上,用鉛筆勾勒出自己的身體輪廓,并使用(導電的)石墨粉或液體顏料勾勒并加強輪廓線,在完成繪畫時引發短路。
創作者將自己的生命視作創作工具或路徑,即便受到傷害都將成為作品的一部分。
在我們為之感嘆的同時,展廳里走進來了幾位陌生朋友,他們好奇觀望四周的作品。看起來他們剛剛下班,路過,便索性加入觀展大隊。
對于生命個體乃至群體的沉思,李勇政也用作品給予了回應。
這件作品來源于一則社會新聞:13歲的男孩與三個妹妹在家自殺身亡。李勇政為年輕生命的消逝感到無比惋惜,更無法平靜對待生命消逝直至被遺忘的結局。
·李勇政:死亡,我多年的夢想;創作時間:2015年9月;創作地點:天津塘沽海灘;類型:裝置、行為;作品說明:源自2015年6月9日,貴州省畢節市七星關區茨竹村4名兒童自殺的新聞。有媒體披露哥哥張啟剛留下的一份遺書。李勇政用來自喜馬拉雅山的天然鹽塊,在天津塘沽海灘上擺放成8個主題漢字,漢字在潮水的沖刷中很快融化掉,回歸到了大海之中。
他用鹽磚將男孩遺書里的一句話做了呈現,放置在海灘上任由海水反復沖刷,最后鹽磚溶解在海水里,海灘上的文字沒了,如同生命在時間涓流中洗禮一般,緩慢消失。
生命最直接的、殘酷的結局是走向終止,無聲無息流走的分分秒秒跟直接的結果相比,給人的沖擊虛弱些。因為過往的歲月、時間并非具象,流逝了存在頭腦里的僅僅是剎那的片段與令人牽絆的某些重大事件。
如果時間凝練成一耷厚厚日記本的時候,我們又能直接、直觀地面對與感受日常瑣碎的強大力量。
·周斌:日記1986-2015;創作時間:2015年8月-9月;創作地點:中國四川夾江縣;類型:行為;作品說明:周斌攜帶自己從1986年至2015年寫的全部日記(重10.5斤),到四川夾江縣馬村鄉找到一家傳統的手工造紙作坊,把日記本打成紙漿,經多道傳統造紙工序將其做成手工紙。
比如,周斌一直寫日記的習慣,這次他有把1986年-2015年的日記帶到了四川夾江一家手工造紙作坊,然后,一頁一頁撕掉了日記本內頁,并親自把記載著過去日常、情感、感想的紙張搗成紙漿。
最后,這些紙漿,又重新被手工制作成新的紙張。不過,它們不再是承載個人成長史的記錄本身,相反,成為了一張一張供新人再書寫、再創作、再記錄的白紙。
周斌偶然在白紙里留下一些痕跡,一個字,看不清是“誰”,還是什么字?或者,留下不明所以的星點墨跡,或者一撇,連只言片語都算不上的線索。
像這樣的線索,我們有許多機會與它們見面,書籍、課本、日記本……即便相見,卻不可相認。這是一種巨大的遺憾,可是又不得不直面的真相。
·新造的紙張上殘留著曾經日記上的印記。
在極少藝術中心的空間里依然有不少創作者們對社會、文化等問題洞察,繼而進行的創作。但是,“不可言說的空白”展覽中,對個體生命的探討,給我留下的印象極為深刻。
可是,必須承認的一點是,看完這批作品給人強烈的壓抑感。
·李怒:鐵幕;創作時間:2019年12月31日;創作地點:克魯倫河·中蒙邊境線;類型:裝置、行為;作品說明:在克魯倫河流經中蒙邊境線的河段,李怒抽取冰下河水于河面上凍結了一堵長36米、高2.4米、寬0.6米的冰墻,將河流一分為二。克魯倫河發源于蒙古國肯特山東麓,東流注入中國內蒙古呼倫湖,橫跨內蒙和外蒙,全長1264公里,在中國境內206公里,蒙古人稱之為母親河。
·鄧玉峰:一場消失的運動;創作時間:2020年;創作地點:中國北京幸福大街;類型:行為。
“的確,有觀眾說看完這些作品后覺得壓抑。”極少藝術中心的主理人田萌坦誠說道。這些命題厚重,是常人并不愿意面對的話題,即便不愿面對,但是這些問題就擺在每個人眼前,人們選擇性地忽視、規避它們。
·李郁+劉波:慢門;創作時間:2013年-2015年;創作地點:中國武漢;類型:影像;作品說明:李劉波拍攝武漢本地報紙上的社會新聞。后來,他們又將這一攝影觀念加入了時間因素,將新聞事件拍攝成了一秒鐘的視頻。他們將這一組作品稱之為《慢門》。
所以,展覽是想借生命、死亡等人生終極問題的探討引導人們思考,更積極地面對當下、現實,而不是沉溺、沉湎。
作為一家全新的藝術空間,極少藝術中心將開幕展的關鍵詞定為“空白”,空白又指向空無、虛空,展出的作品充溢了“觀念”。這對觀眾來說,如同設了一道門檻。這頗具有冒險精神。
·Jochem Hendricks:Exhibition I約翰姆·亨德里克斯 展覽I;創作時間:1992年-1995年;類型:裝置;作品說明:展示臺上擺放一個索引卡片盒子,里面裝上說明卡片。觀眾可以翻閱。一張單獨的說明卡片貼在墻上,略微偏向展示臺右側,高度為125厘米,就像博物館里一件藝術品旁邊的經典說明標志。
田萌不這樣認為,他認為藝術已經突破了許多的形制、界限,而眼下我們西南區域的藝術強調“在地性”,他想找到一個新的切口,從觀念藝術著手把自己認為有意義的創作推薦給更多普通市民。就算看不懂,也要有信心,那只是暫時的,深入思考才能感受其中的樂趣。
而且,觀念藝術沒有想象中那樣難以理解,它不是空降的概念,往往還是扎根現實。就比如,這次的主題“空白”,其創意來源對社會生活的洞察,生活處處都是空白,人與人之間、人與社會之間,又甚至于國家與國家之間。
·李勇:我們熟悉的人民總是陌生的;創作時間:2006年11月-12月;創作地點:重慶;類型:裝置。
這些大而寬的話題,都被“不可言說的空白”高度提煉了,每個創作者通過自己的表達方式,攝影、影像、裝置等向觀展的人們訴說心中的密語
話題回到極少藝術中心本身,如果經常逛展、逛藝術空間,你就會對“田萌”兩個字不陌生。作為這家全新藝術空間的負責人,田萌坦誠道,朋友反饋自己的展覽不錯,但是,叫好不叫座。
保持作品質量在線的同時,又需要保證藝術空間以及藝術家的生存,這是他目前考慮的問題。“除了生存之外,作為一個機構有責任把這類好作品推向社會,推給更多公眾。只能說盡可能在市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把這件事持續下去。”
好難哦。看展的朋友爆發出這樣一聲嘆息。
“沒有難度的事情,相信你也不會做。”這是田萌給出的答案,這個“你”指向對方,其實,也在叩問他自己。
展覽信息
2023年4月22日-7月2日
金牛區振興路99號極少藝術中心
● ● ●
(YOU成都)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